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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官宰X美人鱼中 非典型末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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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30

　　市中心遭到恐怖袭击的消息很快传进了政府大楼。

　　福泽谕吉前脚刚踏上押解车，后脚就被急忙忙从大楼冲出来的新任理事会秘书长给拦住了，来人约莫也只有三十多岁，他完全没有福泽谕吉那么高大伟岸的身材，可他一步三台阶的疾走方式倒是格外的敏捷，“福泽先生！福泽先生！”

　　“福泽先生请等一等！”

　　福泽谕吉踩在押解车上的木屐又移了下来，负责押送他的警卫根本不敢挡路，“有事吗？秘书长先生，我现在可是被指控的罪犯啊。”

　　秘书长着急又恳切，真的要说起，他现在心里有一万个后悔坐上这个职位，“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联合政府还没对您下批捕文件，现在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

　　“秘书长先生何出此言啊？”

　　“市中心出事了，中心大厦以及其周围三公里内都不断遭到无人机炸弹的袭击，原定下午四点钟的进驻计划也因为信号塔被炸毁法全城传送，现在人人都说这是革命军的报复，我们需要您来坐镇指挥啊！”

　　福泽谕吉的脸色不同寻常地苍白起来。

　　太宰治一行人从中心大厦冲出来的时候，街道几乎已经成为一片火海，爆炸后的气浪挟着火星扑面而来，轰一声巨响传来，裙楼的商场遭到袭击，商场中餐饮店不少，天然气管道被炸后熊熊烈焰顿时飞蹿而起，接着寒冽的冬风变成卷入苍穹的火龙，烈焰中残垣断壁像暴雨一样从头顶坠落。

　　中央大街上所有被堵塞的车辆已经被人抛弃，真真正正成了一堆巨型障碍物，从不同建筑物里冲出来的人们不论身份阶级，此时都是如出一辙的狼狈不堪，不少人身上都带着血迹，他们不再在意衣服是否工整，妆容是否精致，他们慌不择路却一致连滚带爬地朝着远离市中心的地方逃散。

　　与他们相反的，太宰治在大楼外拉住了中也的上臂，“等等！”

　　他一只手护在中也头顶，眼睛却在四处搜寻，未等中也开口问，一辆绿色的吉普车猛然停在三个人面前，芥川从驾驶座伸出头来。

　　“太宰先生！快上车！”

　　还没等车门关上，芥川一打方向盘，吉普车近乎拐了一个锐角，一路撞开垃圾桶和绿化花栏冲进了较为狭窄的街巷，在剐蹭了起码二十多辆不同品牌的车子，车灯，侧视镜稀里哗啦全碎了之后吉普车才跃上滨海大道。

　　坐在车里的人摇骰子似的不分东南西北到处碰壁，即便是想抱团彼此护住都会被惯性拆得四分五裂，等到车辆行驶稳定之后，除芥川以外的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白里透青，青里透紫。

　　“中也……”

　　泉镜花捂着嘴，“我想吐……”

　　中原中也本来想去拍泉镜花的背，结果急了拐弯突然一捂嘴——

　　“呕——”

　　那瞬间太宰治都以为他要吐车上了，下意识地就伸手要去接，随后发现只是干呕，中原中也狠拍一下他的手，“恶不恶心啊，我是要吐啊！”

　　太宰治满脸理所当然“是中也的话，我不觉得恶心啊。”

　　中岛敦从副驾驶座惨白着脸递过来两瓶矿泉水，“中也先生喝水压一下，真要吐就把车窗打开。”

　　太宰治率先接过水，拧开递给中也，中也立马扶着泉镜花先给她喂了几口，看到那孩子梗着脖子终于把水咽下去镇住翻腾的胃后，中原中也才回头瞪了太宰治一眼，“你不恶心，我恶心！”

　　“中也怎么这样啊，是你吐又不是我吐，还怪我身上了……”

　　听到太宰治这种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语气，中岛敦不禁打了个冷战。

　　“太宰先生，很抱歉打断你和中也先生的对话，但现在我们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向城区的单行道时不时有军车和急救车与这辆吉普往相错。滨海大道是备用军区用路，沿路设有岗哨，也没有直接的道路通往出城口，因此逃生的人们不会上这条路，他们也不会往随时可能爆发冲突的军区跑，算是因祸得福，此时吉普车的行驶十分畅通。

　　太宰治拧开另一瓶水递给中也，嘴里在问自己的两名副官，“福泽先生怎么样了？”

　　另一边，政府大楼最高办公室。

　　天还没黑，但办公室里的所有灯都已经打亮，各级官员站了满满一屋，他们手执笔纸严阵以待。

　　福泽谕吉放下手中的最后一张汇报，“恐怖袭击显然是革命军反抗人鱼清除计划的极端方式，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控制住大规模的爆炸袭击，以及保证海神号所有人鱼安然无恙，以免革命军会直接跟我们在沿海开战。”

　　一名官员当即说，“炸弹是由无人机带过来的，起航路线四面八方，我们根本不知道背后指挥的人在哪里？”

　　“先锋部队已经接管海神号了，那几百名士兵直属于果戈里先生，现在没办法确定他是不是会直接下令灭杀全船人鱼，从而推进清除计划啊！”

　　门外一名秘书狂奔闯进来，“前线急报！革命军游击队在街巷拦截了支援部队，已经开战了！”

　　办公室焦急的窃窃私语响成一片，

　　“街道巷战人多必败，革命军本来就有城市蜗居的优势……”

　　“与其让他们毁了横滨，还不如我们现在就空投炸弹呢……”

　　“胡说什么，市民都没有撤离，开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违反人类法的……”

　　“现在谁能摸透革命军的部署，那可都是些的亡命之徒……”

　　福泽谕吉沉思片刻，他一拍桌子站起来，周遭的讨论声戛然而止，“看来，现在只有那个人可以完全控制住局面了。”

　　所有人同时疑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个人发声，“您说的是太宰先生吗？”

　　“太宰先生？他不是去联合政府了吗？这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吧。”

　　“不，”

　　福泽谕吉似乎有一丝无奈，“他早就回到横滨了，我想他已经看透所有的事态就等待我们让他名正言顺地回到军区。”

　　办公桌前的众人细微的松口气。

　　大家都在说，“只要有太宰先生，就不会打败仗了。”

　　“单方面的胜利是不会持久的。”

　　福泽谕吉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这次的袭击足以证明，有个人策划了对城市的恐怖袭击为的是制约政府，又有个人供出了海神号为的是推进人鱼清除计划，这两个人才是此次事件的导火索。”

　　他十分肯定地说，“要想取得双赢的局面，就是找出这两个人，人鱼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也要给人鱼一个交代，从而才能有谈判的可能。”

　　官员再次面面相觑，“您是要趁此机会推进‘黄昏计划’？”

　　“我知道你们其中有清除计划的拥护者，但我希望大家都能相信我，我从来不会加入战争，我只会结束战争。”

　　“人类不应该在害怕的时候才祈求和平。”

　　最后这句话让不少官员面容上出现不适，有人嘀嘀咕咕起来，“我们可从来没有害怕过人鱼啊。”

　　应和声小声响起，稀稀疏疏连成一片。

　　福泽谕吉眯起眼，“等到害怕的时候，那就晚了。”

　　这时，一直一言不发在电脑上查看登船口监控视频的江户川乱步终于说话了，他声音平平却让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我找到了。”

　　福泽谕吉快步走到他身边，弯腰看向电脑屏幕，认出所谓‘主谋’时他的瞳孔瞬时扩大。

　　这居然是森鸥外。

　　乱步调出一张证件照，上面的年轻人一身军装，“和他接头的这个人是11区的侦察兵，是三年前从联合政府调度过来的。”

　　福泽谕吉的表情一片阴霾，乱步后面的那句话彻底将他点醒，“他是在给您铺路，福泽先生，要不要走就看您自己的想法了。”

　　在场没有人听懂他们之间究竟是在说什么，大家一看到福泽谕吉阴沉的脸色就个个噤若寒蝉，完全不敢多问。

　　福泽谕吉并不理会旁人，他只是盯着监控视频中那个无比熟悉又多年未曾触摸到的身影，他们认同彼此的灵魂，但森鸥外从来没有支持过他的计划，在初次听他阐述‘黄昏计划’的时候，森鸥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他沉默了许久，最后跷起脚嗤之以鼻，骂他是个昏了头的天真派。两个人的冲突在分歧中愈演愈烈，惨烈的世界战争结束后，他们最终分道扬镳。

　　时隔十数年后的今天，福泽谕吉终于明白了森鸥外真正的意图，他不是不支持自己的计划，也明白了他多年在战争上嗜杀成性完全只是一种假象，他是在用一种至高的牺牲换取一个‘黄昏计划’的合理可行性。

　　福泽谕吉放在宽袖中的手滑落出来，重重压在桌子上，他深深闭上眼，试图用缓重而规律的呼吸迫使自己压抑住内心翻腾的情绪。

　　乱步说，“现在只有按照他的思路走下去，才足以配的上他的牺牲，所有人的牺牲。”

　　福泽谕吉睁开眼，“马上把太宰叫回来。”

　　“唉，果然，想逃避战场只能成为一种妄想了。”太宰治靠近后座，连脑袋都松弛下去，枕在靠背上，他偷偷瞥着中原中也的侧脸。

　　“作为指挥官还想当逃兵，你不怕成为人类的耻辱吗？”

　　中原中也正好对上他有点迷恋又温柔的目光，即便是在这样紧急到火烧眉毛的时刻，中原中也的心跳还是漏了一小拍。

　　犯规啊，这个人简直就是犯规，故意的吧。

　　中也赶紧转移视线。

　　“这都是中也的错啊，如果不是你老吸引我跟着你瞎跑，我也会老老实实坐镇指挥的。”

　　太宰治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下一秒就被中原中也的小皮鞋狠狠踩中了脚丫子，他嗷一下又短又急的叫出来。

　　中岛敦已经不打冷战了，而是感觉自己脚底板里长出糟糕的藤蔓，一寸寸缠绕上他的身体。

　　他重重佯咳，“那太宰先生是准备回军区了吗？”

　　“海神号即便被陀思的人扣了，横滨的军方势力也还是只有我能说了算。”

　　太宰治将手覆在中原中也的手背上，手指伸进他的每个指缝里然后牢牢扣住，“但中也是不能跟我去的，陀思还是交给我处理吧。”

　　太宰治的手完全不像是一个常年摸爬滚打在战场的人该有的手，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而纤细，像质感温润却削得过薄的白玉石，手心温暖柔软，感受不到一点成茧的地方。

　　中原中也慢而轻地回扣住他的手指，心里生出留恋，好像要在这一刻将所有的爱意攥紧在手心。

　　太宰治感受到他的不舍。

　　“芥川君，把车停一下。”

　　二十分钟后。

　　中岛敦大概是跟芥川在一起久了，开车的方式也逐渐进入不走寻常路的风格，远远地，太宰就看到他一路横冲直撞将别人因逃跑不及而弃掉的车开了出来，可等到他冲破障碍出来后，这个车子离报废也不远了。

　　“真的不需要让敦君送你们回去吗？”

　　太宰治又问了一遍。

　　中原中也检查着从吉普车上带出来的手枪，确定没有问题后插在了后腰，“让他送的话，你可能要做好永远见不到这位部下的准备了。”

　　“还真是狠心啊，连自己的男朋友的部下都不放过。”

　　泉镜花闻声抬头，就看到中原中也已经捂住太宰治的嘴，低声斥责，“别乱说，这里有小孩子！”

　　太宰治不反抗也不说话，他半垂着眼睛就那么看着中原中也，眼里生出的缱绻眷恋笼罩住面前的人。

　　中原中也蓝色的眼睛在太宰脸上左右扫视几遍，心脏仿佛是被一把攥紧，不由得呼吸一滞，他微微皱起眉头。

　　太宰拿下了他的手，轻声问：“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中原中也看不到自己的脸，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流露出的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从太宰的反应上看，那不会是一个愉悦轻松的表情。

　　滨海大道的风很大，太宰治的黑色发丝扬得凌乱，他的肤色本来就比一般人要白，白的羸弱文气，偏瘦的身体在大风里像随时会被吹走的风筝，中原中也突然抬手摸他的脸，就像真的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他轻轻抚摸太宰的脸颊，开口沙哑，“冷吗？”

　　太宰治握住他冰凉的手，很奇怪，明明是人鱼怎么手会那么温暖。

　　太宰拉下中也的手，揽他进怀里，占着身高优势将小巧的中也全部包裹在怀里，嘴唇似有若无地触碰着他的额头，“中也在害怕什么？”

　　害怕？这个词对中原中也而言有些陌生，他没想过要害怕什么，会害怕什么，能害怕什么。

　　他犹豫了许久，还是问，“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这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问题，明明就在同一个城市，明明没到生离死别的时候，可为什么会害怕再也见不到面，中原中也第一次表露出属于他个人的私欲，将对太宰治那秘而不宣的渴望摊开得明明白白。

　　太宰治抱着他的手臂先是一滞，紧接着像哄着小动物般低头用鼻尖蹭起中也的额头，“今天之后，你我之间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你没那么容易死吧？”

　　中原中也抬起手抹开太宰治的刘海，总是锐利的目光里融进许多温柔，他说，“我的男朋友不可能这么弱才对。”

　　没有回答，下一秒，太宰治笑着再低了点头，两人亲吻，

　　太宰治一只手伸往他背后，直接按在泉镜花的头上，稍微一转，将泉镜花的视线扭到另一边。

　　有小孩子在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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